经过那个男人发狂剁床的事情以后,也是自老白八年来第二次觉得对面可能会发生什么诡秘大事开端。在很久以前,他就见过对面发生过一次大事。那年还是深冬入夜,老白习惯地朝着老地方望去,发现一个老头在对面楼道间摇摇晃晃。 究竟发生了什么呢?那细微的摇晃犹如钟摆,往细了看,脖子上还有……挂有绳子?! 上吊了! 当时老白还因为那事儿做了很久的噩梦,那次的事情惹的很大,很多人都因这事儿受到上门的调查,到了最后,是后来发现是一场刚出狱后的抑郁症自杀。因为迅速结案,后来便不了了之了。 那次事件给了老白某种刺激——在暗地里观察到人命关天的事情,这似乎是他那烂泥一样的生活中最最缺失的新的激动。而这次,他很快就察觉到,他所见到的事情似乎和那次事情有某种相似的味道,究竟是什么味道平常生活中很难说清,因为那是一种类似于刑侦者的直觉。 但要说邋里邋遢的老白是刑侦者?光是想想就带着些讽刺的意味。 虽然说一开始见到剁床当时确实是有些害怕——其实说是害怕,不如说更像是一种震惊,因为对于人而言害怕会持久,但震惊却不会。而后很快,老白也能对当时发现的事情不抱着更多态度。而且两个人之间本来隔着一条街,对于住在20几楼高度的他来说,这条小街就很能代表自己的安全。 他明白,只要不过去,那个男人爱怎么怎么都和自己无关。只要不逾越界限,就能一直保持着自己那个上帝身份不变。 但是不久以后,事情却出现了老白意料之外的发展。 原先自己一直都找不到的女人却在有一天出现在了他家里面! 应该是第一次邀请吧。他望着那边想着,这时候是在白天。近些天来,老白犹如某些职业记者一般,竟然对那样的事情发展有所好奇,似乎是对某种人命关天的发展有所好奇,于是,甚至白天有时候也会偶尔拿出望远镜朝着那边望去。 然而看到对面竟然出现了一个女人不由得奇怪起来。 “看口型,是普通的聊天吧。”老白向自己说道。 但是一个女人进入一个男人的家里面在老白内心还是有种抵触。 并且那个女人也是他一直以来魂牵梦萦着的部分。 “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老白不甘地想着一切可能,思绪飞驰于各种读过的侦探小说、爱情故事。 那个男人本来看上去就挺不错,身材好。外观更是贴切,在一身的肌肉搭配下,衬衫的轮廓也能拥有极其匀称的美感。那屋子里装潢也好,也能随便扔掉奢侈品一样的餐具,看上去月薪也不差。而老白呢?一身邋遢,胡子已经好几天没剃,头发更是糟乱。身材不好,远远望去仿佛一身的皮肉是有人故意胡乱挂在骨架上面。 即便是女人有意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明理人一眼就能看出答案。 其实老白根本就没有一丁点机会,光是十年的家里蹲这一点就足够让人绝望。 但是究竟自己又能有怎么样的说话资格呢?自己究竟和那个男人之间又有什么样的区别呢?他似乎在潜意识中就已经和那人进行对比。但是却没实际想出来,因为谁都明白,老白的自己的长处竟是一个也没有想到。反倒是对方小毛病系数了个遍,“爱照镜子秀肌肉肯定是自恋,怕虫,肯定也能娘……”如此这般。 唯有一个坏处,让他坚定了最后自己主动干涉的理由。 “危险。”最后他想到唯一的一个也是最合适的理由驱动自己。 脑中不断重复着这样的词汇:“危险!危险!危险!……” 那个男人十分危险。 唯有他一人知道。
8 受到某种朴实的绝望影响,是在人最最平淡中将要发觉自己正渐渐老去却一事无成的时候,会突然性地抓住某种可能性不放。 比如,对什么东西的渴望。 但是我们都知道,所有渴望都有源头,却很少有人能够对这源头知根知底。那么究竟用怎样的核心要素才能支撑起一个渴望的巨大铜像呢?答案往往出乎意料—— 最简单的,也会是最有效的。 其实相比于突兀的事件冲击,一股持久的“不甘心”在常年累月的积累后,更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而且,渴望被实现可能性也会因之而被放大更多。比如说,有人会想“如果我能救她,至少能证明我还没差到那种地步。”换个角度而言,即便一个人过惯流水般糜烂的生活,正因为背水一战,所以也能因为身负渴望,重新开始正视自己。 于是,自从第一次梦见那个女人以来,渴望的种子已然在老白心里生根发芽,并在最可能失去那个女人的时候,行动便就随之而来了。 “我要救她。” 那个女人似乎在后来的时间内也变得偶尔也会去那男人屋子里去玩,虽然那时候并不会一对一,因为也会带一些朋友过来,有时候也会玩得稍晚。所以,若是在晚上的话,趁着女人要回家的时候,老白也能在黑夜的保护色中,顺利跟踪下去。毕竟,白天的话,小区里的熟人的确是太多了。 当然,也是在老白跟踪的途中,还有好几次差点被发现。 但是在他略显拙劣的演绎之下,有几次好像也能蒙混过去。 “有人在跟踪我们吧?!”女人口中一惊一乍,口气直逼身边的另一个女玩伴。 “啊!啊!在哪里?”女2托着脸颊,犹如《呐喊》画像中的小人一般故作惊恐地说道:“亲爱的,那是不是我现在该叫救命了呢?” 夜晚似乎并非完全鬼魅,在一种略显浮夸的演技下,两个女人用着故意做作的口气玩着,似乎还玩的蛮开心的。两人大学本就学的舞台剧方向,带着年轻的活性,这样取闹也并非如同一般贵美人那般冰凉得毫无生气。小区的夜色朦胧,还算和谐。唯有一条小小的黑街看上去极不自在,在这条街上,大声耍闹也稍微会让两人安心一些。 “瞧,就在你身后,就是那个人!”女人突然回头说道。 女2回头一看,在街道拐角处看见了一个邋里邋遢的中年人。似乎想要用一种舞台剧的口吻说道:“啊……原来……原来是他……” 随后女2向那方向一指,剧本却意外地跳出了原定的表演方向。 只见街角的那人慌了神,一头钻进了小巷,女2本就想用着玩闹去壮胆,但却没想到换来了这样的恐怖事实,突然间诱发的害怕让女2慌了神,恍惚间好像还看见了那中年人狰狞的笑容。 随后女2一怔。 “你没事吧,蕾蕾。”女人说道。 女人随即转头也向后望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却感到了莫名的害怕。 自那以后,女2再没来过这里。
9 老白忙前忙后,跟踪起来总是很难,虽然自己老是故意掩饰,但是就是总会在某些地方失败,首先打扮起来也不大会,本来就是个邋遢的人,一时间也没想过该怎么换个面貌去伪装自己。所以被小区里人认出来后也挺尴尬。 “一个家里蹲怎么会出来逛了呢?”谁不奇怪。 所以自己跟踪起来也挺麻烦,在躲过林林总总的其他小区老头老太以后,就在那一天,他终于还是有机会跟出小区到外面的世界。 为什么说是“外面的世界”,因为老白太久没出门,没走多远竟还迷了路。 小区外的世界也几经删改,多少也变了面貌。自己今天一看,竟然才真正体会到自己的确是太久没有出门了。跟来跟去,总算还是跟到了一所大学面前。那女人进去了,难道说她还没有毕业?不对,看上去更像是老师。或者就是里面常在的老师,住在校内提供的一些家属区里面。 老白太久没出门,对小区以外已经不了解到了一个高度,出来以后,甚至能立马忘了怎么回去。 此刻也没想过其他事情,自己出来前也没有想到过:究竟自己该怎么告诉那女人陷入了危险之中。此刻的他也就只能在校外的一角,呆呆坐在路边,小卖部里买些碳酸饮料一口一呆地喝了起来。这时候还算能从那种外露式的楼道看见上了几层。 他想:“在校外坐上一夜,说不定就能知道在哪里出现。” 甚至可能在哪个楼宇间的窗台上知道她的习惯。望着那些阳台上那些飘着的内衣内裤,老白也能意味深长地说上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啊……” 但就在不久以后,其中一个窗内就有人出来收拾了内衣裤,定睛一看,竟然是那个女人,因为穿了睡衣一时间竟然差点看漏。刚才的感慨也随之而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就在一瞬间,一个计划瞬间在老白脑海里形成。 他想:说不定可以在她家告诉她那些事情! 就这样单纯地想着仿佛自己好像已经能够找到了答案。于是自己便悄悄混了进去。因为还不算特别晚,所以门卫也能把一个邋遢的中年大叔当作一个老师或者家长来看。要是细看的话就完全经不起考究了。 由于是校内小区的房间,所以管的宽松,在老白那颗正义之心的催促之下,竟然觉得自己大摇大摆地走进学校,去敲一个陌生人的门是一件正常的事情!自己还这样邋遢竟一点也没考虑过。夜色迷蒙下,人的智商也变低了吗? 楼道间踩过轻轻的脚步,然后老白鬼鬼祟祟地上了楼。 一边害怕着声音,一边又被强烈的渴望驱使着。 不久后,深呼吸,敲门。 “谁啊。”
10 “谁啊。” 猫眼中的微光被覆上一只眼睛,老白知道,那是一只美丽的眼睛。偌大的瞳孔时常会在老白的回忆中若影若现。 就在此刻老白浑身一个激灵,口齿不清竟然还结结巴巴起来。一想才发觉到,自己已经不那么习惯说话了。 上次吵架的时候应该已经是三两天前了吧,一直以来老白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甚至都已经只能通过吵架才能有多余的说话时间。而在亲人们的说三道四之后,他的父母也已经不再管他更多半分,好在老白还并未给二老制造大麻烦,不然妥妥地被赶出家门。 “你是谁啊?”门内传来悦耳的声音。 “我……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浑身邋遢,胡子没剃,头发杂乱无章哪怕还是在夜晚也能感受到强烈的不安。在别人眼中绝非善类。 女人第一时间反应到:乞丐? “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能不能开开……开门,我想只给你一个人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还是有些结巴改不过来。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给你开门?”女人开始有些警觉到了什么。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有什么事情不能就在门口说吗?”那女人道。 “重要的事情……”老白急得话都说不全了。 女人见门外的人急的说不出话了,自己便拉上链栓,开了一小个缝隙。而就在此时,门突然就被推撞过来,要不是链栓,那人老白早已破门而入。而女人则更是被那一震推倒在地。似乎是他太过焦虑,这样的突然冲击下,老白失去了这次说话的机会,女人爬起来后猛烈地朝门撞了过去,直至老白的腿退出门缝后又把门锁上了。这次是直接反锁。 “你再不走我要报警了啊!”女人大声叫道。 老白也为他的鲁莽而付出了代价。 女人已经将门前的流浪汉划为强盗之类。 “喂,是110吗?”女人大声在门内叫到:“就大学城里面,有人要抢劫!” 慌忙之中的老白焦虑万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一来什么也传达到,二来还被这女人看做是一个强盗。 于是在慌忙之中老白快速做了个决定。 “万龙小区的那个男人,有危险!有危险!”门外的流浪汉深沉地说了好几遍,从她说话时的偶尔停顿,半是确定了她已经听过以后。 接着,老白便急急忙忙地跑下楼去了。
11 那个女人也是奇怪,为什么会有一个陌生人来这样搭讪,并且还说了一些关于那个男人的坏话? 女人本就十分年轻,光滑的皮肤配合十分匀称的脸蛋。年轻漂亮,于是在一般合理想象之下,大概也演变成一种因为变态嫉妒引发的矛盾,或者说,因为老白毫无理由地突然出现,女人更是将重点放在“有人在跟踪她,有变态在跟踪她”这样的事情上面。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她在日常的生活也变得更为谨慎。 学校更是因为她的报告,调出监控后也反映给校方,门卫更因之而受到处罚。都是些领导卸责的习惯。 然而老白在那之后就很难在对面那栋楼里看见那个女人了。 或者说,那个男人出门在老白眼中变得更加频繁。也可能是老白的心理作用,本来他白天就不常观察,突然因为这些事情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样,即使是在白天他也不断进行着窥视的活动。倘若人没了交流就会乱想,于是乎就在推测中害怕男人和女人的相见的情况。 会不会是一种约会? 每每想到此处,老白突然就立马打住,心头不快。 于是,就在另一个夜晚,便跟踪了那个男人。 其实在一般时候,男人其实晚上并不常出门,也就是在那一天,突然老白发现了他竟然在晚餐时间就已经开始正常吃饭。当然六七点钟正常吃饭在一般人眼里肯定是没有什么破绽,但是这事在老白眼里却没那么一般。老白知道,那个男人肯定有什么打算。 不出所料,晚上八点就已正装经出门。打扮得极为正式,简直一股成功人士的味道,笔挺的衣装以及健壮的身材,在夜色中开出一辆黑色轿车。车内灯光昏暗,黄色,里面的面孔被光线衬托得十分暧昧。 老白自然也吸取了上次教训,至少头发清理干净一些,换了身衣服。也因此,上出租车的时候至少没被立马赶下车。 “跟上前面的那辆黑色的车。” 司机从后视镜瞟了一眼邋遢的老白,仿佛明白了什么却不说破,接着,一踩油门便跟了上去。 不久后,车停到了一个酒吧的门前,男人便走了进去。 老白这副模样自然不受待见,甚至连门口的台阶都不能坐的程度。只能在远远的看着。 大约是三个小时左右,男人领着另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并且带回车上。“混蛋。”老白骂道,接着老白也想,这时候,男人该是把那个陌生女人带回家吧,就这么紧跟着,后半夜肯定就会有事情发生。 陌生的女人,反正和他无关。 然而事情却出乎意料。 男人并没有带着这个女人回家,而是把车开往另一个人迹很少的别墅。
12 司机载着一个邋遢的皮包骨的男人跟着一辆私家车到一处别墅面前,一般人想想也觉得奇怪。一个看上去并不富有的脏兮兮的人竟然跟踪一辆私家车来到一栋偏远别墅的面前。究竟会有什么麻烦,司机也多少明白一些。 但这名出租司机却犹如入世过深的老江湖一样,什么也没管就把老白丢在那边,头也不回地开着车就走了。这里人烟稀少,实际上也不会有什么出租车会过来。 出租车停在进入园区的拐角处,而那车则是径直朝向那黑黝黝山间别墅开了进去。 陌生的女人应该是被那男人带进了别墅。 顺着上山的路,不久后就发现私家车就停在那栋别墅面前,而别墅内则光线暧昧,四周似乎很难观察到里面的动静。 旁边依山而建,倘若爬上却也十分麻烦。但老白知道,若是不快点的话,自己肯定将错过里面发生的一切。 于是自己也急急忙忙地朝着围栏处悄悄地翻了过去,顺着围墙往高处爬去。期间还数次跌倒,一次老白那本就油腻的头还整个栽进泥土地里面。犹如从夜晚生长树苗,从黑暗中拔出时,脸上还沾满泥土醒神的清晰草味。而放眼向上看去,尽是黑暗,一些虫子在他身上乱爬。而且那天下午刚好下过一阵一雨,老白嘴上没清理干净泥巴又湿又粘。 “妈的。”老白又骂道,吐了口唾沫。 里面并未察觉到窗户外的山体上有人,毕竟那时候从那儿望窗外望去也就无非一片黑暗。于是里面的人也没有任何警觉。 只见男人和女人在喝酒聊天,远远望去陌生女人远白小桌方白桌布前,对男人相视陪笑,伴着一些红酒。似乎也习惯了这方愉快的味道。当然在这样对比之下,老白则更是愤愤,巴不得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他才开心起来。但是却又莫名地感到十分紧张。 接着男人起身,朝餐柜走去。 那房间其实布置得也挺奇怪,不过还算合理,吃饭的地方有个镂空的厨房在内。不远就能够到一些厨具,厨房的位置却稍微有点抬高。仿佛也只能是适合像是屋中男人那般身高的高度才比较方便。 女人也并未回头,好像也在沉醉在某种暧昧氛围之中。 他们好像也在说着一些什么话。不过老白就是没能听见。 但是老白却觉得,男人翻弄着橱柜的样貌很像是每次梦游时候的状态,似乎就是在那些整齐排列的餐具中间找着什么样好用的餐具。难道…… 老白此刻却被他心中所想惊到。 接着,女人似乎还沉醉在那刚从酒吧出来不久的状态之中,似乎还是种做白日梦的状态。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要求了不要回头看的“惊喜”还是什么其他的命令。也可能是,在那种女人本身对一栋别墅或是一某种钱权肯定下,乖乖待在座椅上犹如待宰的小鹿。 而此刻,男人摸索到了一把刀。 细看之下就是刀背很厚,如同砍头斧! 但是那个男人却并没有立马使用。而是在空中比划几次,甚至有好几次都要触碰到陌生女人的头顶或是另外的双肩。然而男人那番动作犹如一个颇具浪漫主义色彩的的猎人,在宰杀生物时候露出一种平静却又暧昧的微笑。 就在砍刀还在空中比划时候,男人似乎是在说什么话,竟然引的那女人咯咯发笑。 甚至那女人还像是听话一样地闭上了双眼。 |